八月练笔之二十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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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咖啡店等她,咖啡还没上来,我嘴中就已有苦涩。
我本是开心的:虽然我会有意去克制,让自己看起来不大像那种正处于热恋中的人。不过我做得挺失败:同事常能看见我呆坐在电脑前笑,全公司都知道我在恋爱了,这其中也有看不惯的家伙。
“你女朋友可是女巫,会读心术的那种。”今天一个我很讨厌的同事这样对我说。
我本欲和他争执,但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好好想想,她是不是把你吃得很透。”
我当时应该吼他,出于女友被冒犯、自己本身上的讨厌、以及其他附加的乱七八糟的原因。但我的潜意识又叫自己该相信他,最后只是怔在了原地。
咖啡上来了,有我的也有为她点好的。我低头看自己点的那杯,没有透亮的色泽,粉末与碎渣在随着某种轨迹逐渐向下沉淀。
我喜欢我女友,原因之一是她真的吃我吃得很透:我不善于开口的地方她会替我说出来,我想要索求的她会精准地给到我。我是个不善表达且按部就班的人,而正巧又能有这么个人与我配合得很好,当时被表白时的幸运感,现在想起来都会温馨得想哭出来。
亮起的手机屏幕弹出特别关心的消息预览,她来信息说她已经到店门口了。我吸了吸鼻子,正了正衣领和眼镜,抬头看向大门的位置。
她推门进来了,开始张望我在哪。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我还有调整状态的时机。我告诫我自己要冷静,那个狗屎同事只是在嫉妒……而且就算她真的是女巫,我们也一定能好好约会的,就像我们以前那样。
我还是忍不住把指甲往嘴里放,开始啃咬起来。噢,她转向我这边了,她开始朝我走来了。我无法抑制住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还有正冒出的手汗。我的视线无法聚焦,我的腿不知道该往哪放,我甚至有些想抖腿,不过我马上就低头按住了自己的大腿。
但在我低头的时候,右耳边传来了座位被拉开了声音。我有些受惊地直起身来,又反射性地往后挪。座位刮过地板响起声急促的摩擦,邻桌的人都被这噪音吸引看了过来。
“今天又有很多BUG吗?你看上去很累。”她举止自然地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那杯咖啡。
我闪躲着她的目光,有些如同犯错而被罚站的小孩偷偷瞥妈妈的脸色一样瞟向她。她今天很好看,但我不知道这是出于对美应有的赞叹,还是处于被窥视内心后而需奉承一位女性的必要义务。
我应该冷静些,我应该从开始夸赞她而重拾交谈中的自信心,而且只要是女性都会期望别人夸自己好看的。嗯……冷静冷静,按照顺序一路夸过去就行了,先是指甲颜色,再是口红色号,再夸夸她今天整体气色很好,服装搭配也很棒……
“你,今天……真好看。”操!我怎么就说出来这么苍白的话语,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在网上聊天教导别人的时候理论一套一套的,而且刚才的那个思路本身就很好啊!为什么就是不把刚才心里整理的那些话都给说出来啊!
说完这话后我更不敢看她了。这时候我发自内心地谢谢这间咖啡店的设计:我们并不是完全相对着坐着的,她坐在偏我右侧的位置,我不会一抬头就看到她的眼睛。我还有机会,我可以一种很沉着冷静的姿态,先把身子摆正,再慢慢地转向视线投向她。对,我还有机会。
“对呀,有好好化妆呢。”她的气息在往我这边靠。淦啊!犯规了啊!疫情没稳定期间能不能在公共场所好好保持社交距离啊!不要一下子就要贴过来啊!我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结束见面寒暄的状态而转为向热恋情侣一样靠近腻歪了,我刚拾起来的战术又宣告失败了。
她的手碰到了我的手,并贴着我的指缝,开始向我的手心内侧滑动。我知道她的习惯,再下一步她就会整个人倚过来,靠在我的身上。我感觉我这就是在受刑,或许被绑在行刑椅上被人拿着刀片在皮肤上刮来刮去就是这种感觉?或者还能有更夸张的刑罚能来确切地表达我此时的状态。
她的手滑进来了。该死,我现在手掌心全是汗,这种油腻的感觉她会不会讨厌?噢不,我刚刚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肯定已经被她讨厌了吧。她如果全部能读到,能知道我刚才的心情,能知道我刚才用受刑的感觉来形容我刚才的心情,她又会多难过呢?
这种悲哀所激起的负罪感叫我振作起来,我必须为她去回忆一些美好的时刻,例如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我为她做饭,第一次我们在房……不,这个不应当现在想。或许也不应当纠结第一次这种里程碑式的时刻,那些没有特别脸红心跳的平淡时光,才是我在工作中常分神想起的珍贵回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靠我很近了,我不得不直面她,也不敢去想象此时自己的身心在她面前是什么一个滑稽的形象。
她已经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用又好气又好笑的语气对我道:
“我在你这么多杂音中,能很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她顿了顿,用略带羞涩的表情说:
“那就是‘你爱我’。”
说完她便要来吻我。
而我,选择轻轻地推开了她:
“在公共场所,这样不大好。”
她的脸上并没有浮出失望的神色,因为她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也爱你。”
本来说为防止大家练笔内卷,我应于月初就带头写个短点的,但因为接盘所以耽误了,还是沦落到月底我死线我自己。设定追求极简这一方面我很有经验,但是细腻的情感描写就不擅长了,于是本月就尝试了一下。大纲自然是很早就摸出来了,最终定稿于湖北荆门(其实成稿后也没怎么改,感觉这种东西只能是情绪到位然后一下子催发出来)。
以及有认真思考过把“能读心的人”称作为“夺心魔”的设定。但这实在太出戏了,还(我)是(要)罢(吐)了。
此外,并没有指定“我”的性别,也完全可以代入“女同”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