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练笔之二十五:诗歌之夜·诗的圣典
西非联合孔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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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
我很敬佩那些古代的中国人,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很早就发现了朴实文字中蕴含的美——鉴于他们属于最早创造并使用文字的那一批智人群体,和同时代的其他文字比起来,很难说早期的汉字在传达意义方面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优势。
辞学”——毕竟这个名词最早是出现于希腊文化圈,在雅典的那些雄辩家手中发光发热。但是令人惊讶的正在于此,古代的中国人民运用的是的确是最为朴素的语言,创造的却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
如果你问我有何明证的话,《诗的圣典》[1]就是一本无声的证明。
很高兴这次在活动中能够向大家展现这部圣典的魅力,在“诗歌之夜”的活动现场,很多同学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在阅读这部圣典后的感悟,而我们同时也收到了很多未能在现场参加活动同学的来稿,我们会以博客的形式分类为大家做更多展示。
阿坤·塔塔图博士
本期的主题是:诗歌中的爱情。
《关雎》
作者:卡贝希姆·雷
我从小生活在荒野,和村子里很多长辈学习狩猎时观察过很多不同的动物。每年都有好几个时间段,长辈们会减少他们外出狩猎的频率。我很好奇,因为那段时间没有旱季的酷暑难捱,没有雨季的闷湿粘腻,更加没有什么天灾弄人,是草原上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应该过的最舒适最慵懒的季节,这不应该是狩猎的丰收季吗?
长辈们借祖灵[2]的名义,说这背后的原因并不能告诉小孩子,所以直到成人仪式之后,我才学习到这么个名词——求偶季。
野兽们永远保有自己繁衍的需求,而在草原上短暂的舒适日子恰好完美符合这种生物本能里的渴望。比起一边躲避天敌战战兢兢一边考虑生息大事,比起一边上顿不挨下顿饥饿度日一边还要养一群吃不饱的崽儿,还有什么时候比旱雨交替的繁衍季节更适合求偶呢?
祖灵说,为了旷野的繁盛,得让求偶的动物们不受打扰,所以我们在那时要减少狩猎的频率。祖灵还说,不能猎杀那些受孕中的或是即将受孕的动物,不能猎杀动物幼崽。
我后来有机会在那时出发狩猎,见到了那些求偶中的动物,非常神奇。不同的动物有不同的求偶仪式:
我从没有见过关雎这种生物,在圣典的注释中告诉我这是一种鸟类。在诗歌里,诗人将关雎的叫声用拟声的形式展现出来,仿佛在开头便宣称——是神圣的求偶季节到了。不过奇怪的是,诗歌后面讲的却是人类的爱情。
我后来才想明白,人作为动物的一种,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求偶季节呢?只不过人们已经学会用爱情与浪漫等诸多方式将这种本能包装起来了而已,所以人类的求偶季节涵盖了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几乎从来没有间断过。
我特别喜欢诗歌中的第二句,也是整首诗的串联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狂热的生物本能从未在任何人类的诗篇里被这样精确、赤裸但又非常温柔的形式展示出来,流传数千年之久。
人类在求偶方面的天赋远胜过所有其他动物,虽然一些灵长类已经学会了赠送不同的礼物给不同的异性以获得欢心,但是他们在这方面的创造力还是比不过那些谦谦君子。
事实是,我们的远祖猿猴或是它们的近亲虽然掌握了“赠送”的技能,但是它们尚未了解到“赠送”出去的未必一定要是实体这个道理。
谦谦君子们创造性地发明了艺术这个概念,让这种温婉鲜艳的毒药散发出难以抵挡的魅力。和动物们展示自己身体的强健都有所不同,音乐、文学、美术,不能吃也不能喝,不能满足生理上的需要,但是却抓住了人们的心理需要。
诗的圣典,也许并不仅仅只是一本“诗歌的汇总”,它在开篇的第一首诗歌中,便已经向我们阐述了诗歌的来源(至少也是一种可能的来源)。
我读完了整部诗的圣典,却再也没有找到一首相似的有这样磅礴大气的诗歌;也可能是我用词不当,他读着没有并不是李白诗的那种恢弘,但是却包蕴着的确是所有生命最纯粹的愿望与仪式。
求偶季到来,而万物,繁荣昌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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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
作者:泰坤多·塔珀
“氓”,原指无业游民,后指品质恶劣、不务正业、为非作歹之人。[4]
这个字似乎在中文常用的语境下使用的并不多,似乎更惯常地作为一种攻击性的词汇出现,或是用来定性某些行为不端之人。
诗歌用分段叙事的形式讲述了一名平民女子的婚姻生涯,从这位可怜女性的角度出发,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回顾自己与一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间的情感变迁,以此痛诉爱情中永恒不变的一个话题:
承诺与背弃。
似乎所有的爱情故事都会有承诺,而和承诺伴随的便是必然的背弃。
在《诗的圣典》中,除了这首《氓》之外,还有很多有关爱情的诗歌,它们包蕴着人们对爱情的美好向往,描述人们相知、相思到相爱的每一个阶段。但它们往往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着眼于一个时间点,而不是一个时间段。
时间在爱情故事里比我们想象中更有威力。
在文学创作中,着眼于时间点就像拍摄一张照片,是为了留存一个完美的瞬间,便于日后的回忆;而着眼于时间段,更像是想保留一份真实的记录,由此避免在回忆里过于强调某个情绪激动的瞬间,夸大爱憎的程度。
在爱情故事中,时间却是一份恶毒的氧化剂,悄然腐蚀原本光泽照人的美好。
所以作者以“氓”为题,除了在批判诗歌中那始乱终弃的男子品行恶劣之外,有没有可能也想说在爱情中,“时间”也是那个“为非作歹”的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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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
作者:埃伊加耶胡·策加耶
我最喜欢的作家夏目漱石说,在他们那里“我爱你”从来不会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他们应该会更加含蓄地说“今晚月色真美”[5]。
遥远的东方人的含蓄。
克莉丝很难懂这种来自远方的含蓄,她好像真的会以为我在感叹月色皎洁,然后拉开房间的窗帘,眨着眼睛望着天,惊讶地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猜的。我喜欢你看月亮时候的表情,真好看。”
她这回很高兴地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吻。
于是我对她说:“我爱你。”她同样很高兴地接受了,然后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至少是我身边的人们很少会觉得将爱挂在嘴边是件羞耻的事。其实我也有些难以想象在面对喜欢的女孩时,人应该怎么忍住自己的表达,转而去观察一些其他的事物——要我说,至少得说“你较月色更美”要好些吧?
我沐浴在月光下读这本《诗的圣典》,里面有一篇《月出》,将美人与月色相较。我中文没有学的很好,很多字不认识,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教我怎么从月光里看到喜欢的人。于是我放下书,抬头看月色。
月亮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微笑,我记得娜塔莎也喜欢那样咧嘴大笑,在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的时候,在她成功猎到狮子的时候,在她见到我的时候。
月光轻飘飘地照亮我的脸庞,像克莉丝吻我的时候那样。我的心情稍稍有些飘摇,像夜晚的风吹起的时候那样。
人静静凝视月亮的时候,是可以看到上面若隐若现地环形山的。在诗的圣典里,古代的中国人曾经幻想那是月亮上的仙人生活过的地方。而神话里的仙人,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这让我想到了南希,她说她不能常来见我,她住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如果她说的是月亮,那么我没什么理由不相信她。
我去找了这首诗的原文,想要抄录下来,做成贺卡,送给她们:《月出》正好有三个段落,代表着我相思之情的幽深、焦灼与企盼。
好消息是,这首诗不长,但是工整好看(我太爱中文的这一点了);但坏消息是我的确有几个字学不会。关于这部伟大的经典,我唯一反对塔塔图教授的一点就是:它的用词没有那么朴素。我觉得就算让现代的中国人去写,可能也没法完整地誊录下来吧?
以上便是本期博客《诗歌之夜·诗的圣典》篇章的第一期内容,我们非常欢迎更多同学就阅读这部永恒经典的篇章所带来的感悟,给我们投递更多你的想法。
之后还会有更多优秀稿件向大家展示,敬请期待。
西非联合孔子学院 中文系
注:
[1]《诗的圣典》,即《诗经》,译者注。
[2]祖灵,是西非一些草原部落上一种普遍的原始信仰,译者注。
[3]此处原文为“Live Long and Prosper”。
[4]此处作者误将古汉语中的“氓”(meng阳平,音同蒙,本意为外来的平民)理解为现代汉语“流氓”中的“氓”(mang阳平,音同芒)。全文基于此种误读而作,特此注明。
[5]原句出自《源氏物语》,“作者为夏目漱石”系谣传。
注的注:这篇所谓的(缝)博(合)客(怪)完全是我编的,出现了一些大家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这些还请务必一个字都不要信。如果有什么感觉很奇怪的地方,嘿!那就对了!
馍的评:作者在文体结构上进行了一个娃的套,以外国友人的视角表达了对诗经中3篇爱情名篇的感受。
不过若要从选材代表性上来说,《关雎》和《月出》有一定相似性,都是由物及人,且处于“发情期”。如果要在从各个角度来描写“爱情”,例如《褰裳》(诗歌大意:你要喜欢老娘就快点行动,不然老娘就去找其他备胎)、《伯兮》(诗歌大意:为在外从军的丈夫又骄傲又担忧)一类的诗歌就很适合纳入选材。
但这也只是我从鸡蛋里头挑骨头,相似的素材炒出了不同的味道,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