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练笔之七:英雄韭菜
风吹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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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和我不一样他是英雄,我只是一名对世界的丑与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怜凡人。凡事英雄总会有人为他树碑立传,但我问遍了周围认识他的人,最后却发现只有我是最熟悉他的人,所以能把他的英雄事迹记录下去就只剩我了……
韭菜是我的发小,我们的父母都在钢铁厂工作,只不过我的父母是厂里的正式职工韭菜父母只是临时工。他小时候营养跟不上头发微微发黄所以便有了一个韭黄的称号,当到达发育的年龄他就和施了肥一样从鲜嫩的韭黄变成了镰刀都割不动的老韭菜了。
我们两家关系很近,不单单只是物理意义上家的距离,还在厂里实行粮票经济的时候韭菜家每个月不够吃了总会找我父母接济。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关系很好,我和韭菜的关系也很好,我们两个孩子从早上起床开始一起上学到晚上一起共用水龙头洗脸准备睡觉,我们两家的父亲从早上开始准备上班到晚上回家喝喝小酒,我们两家的母亲从早上开始准备家务到晚上做出一顿美餐,我们总是在一起。
那时候我们甚至以为我们两家其实是一个大家族。但这种关系却只持续了短短几年。工厂的效益每况愈下,所有人都在讨论什么破产、什么下岗的。我的父母的工作也被调整从城市的西头转去东头新成立的工厂,我也从工厂自建的中学转入了城里的中学。我这个凡人也在新的环境中找到了新的朋友。
等到下次得到韭菜消息的是从我父母的口中,他们郑重地告诉我,以后绝不能和韭菜一起玩,他们害怕韭菜带坏我。我起先也被他们的话语吓住,但处于叛逆期的我怎么会听话呢?
我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却没有找到熟悉的场景找到熟悉的韭菜。韭菜叼着一根廉价的香烟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在写满拆字的围墙外捡着垃圾,我询问着韭菜他的腿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却不肯告诉我。我当时也没有深究,就在旁边小卖部用压岁钱买了一大瓶汽水和一包香烟统统送给了韭菜。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他的父母失去厂里工作,到去南方打工,到他因为肚子饿去偷别人家的东西被抓,再到我的父母去托关系将他从警局带出来。最后到离别的时候,韭菜郑重地问我家老房子的问题。我告诉他老房子已经还给单位了,现在住的房子是新买的。韭菜听到后仿佛松了一口气,又仿佛要说点什么,但到最后却点了点头不再多语。我从他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什么,但是我因为畏惧,完全没有想到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告诉韭菜: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
现在想来也许那个时候正是他向英雄转变的关键时刻,而我连旁观都做不到!多年之后一档扫黑除恶的电视节目中,我见到了那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韭菜,在法庭上那个他身形枯槁一瘸一拐地前行,满满的马赛克也无法让我认错这位儿时的好友。电视节目中是这样介绍他的:“他是一位孤独的英雄,十多年来,不断靠着自己中学都没毕业的文化水平,收集当时拆迁办主任苏熊的犯罪证据。他多次前往北京上访,也多次被拦截虐待;他多次为了不敢反抗的受压迫者发声,也多次遭到别有用心的人攻击,他为揭露盘踞在我市的黑恶势力团伙拼上了生命。”
电视中的介绍进入我的耳中宛如重锤,每一个字都锤击着我的三观。独自在电视机前我哭成了泪人,泪水并不出于怜悯或者敬佩,只是在无声地谴责这我的冷漠。是我当年因为害怕父母的责怪,害怕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害怕他“带坏”我,将他想要获得帮助的心愿完全无视。我看出了他的苦难却退缩了,他看到了别人的苦难却伸出了双手。这就是为什么他是英雄而我不是!
之后的我试图找到他,我希望能够补偿他。但是问了我能问到的所有人,但都回答地七零八落没有任何头绪。
自此,再没有人见到过韭菜。有人说他去了遥远的海边做海产生意,有人说他犯了事儿被抓了进去,也有人说他早就死了。至于他的故事,谁在乎呢?韭菜只是一颗镰刀都割不动的老韭菜而已!
馍评:审稿的时候我修改并添加了一些标点符号;以及粮票制度实行于物资匮乏时期,文中的描写实在太过美好了;时间跨度也有不合理的地方(拆迁不太好考据,主要来自墙外资料):个人印象中国内大搞拆迁始于21世纪之初,例如李克强曾在辽宁搞的棚户区改造。拆迁引发的恶性社会问题则主要集中在2010年左右,例如2011年湖南株洲的拆迁自焚事件。而文中主角和韭菜的设定则是生于粮票制度时期,到韭菜成为英雄时至少也是三十四岁的年纪,但在文中感觉英雄の韭菜年纪应是二十余岁(中学时的年纪+十余年调查员生涯),感到违和。
但本文最核心的问题是“切题极差”:我本以为是在迫害韭菜,结果是在迫害花刀熊。
作者:这个大馍实在是too young!拆迁这种事在90年代国企下岗潮就有了!
大馍:作为1名84岁的程序员,历史知识匮乏实在是非常抱歉。以及本日练笔因某些因素,三端同步发送仅官Q(1378537751)存活,公众号和微博都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