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练笔之一：壳
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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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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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牌浮动的光影倒映在我的虹膜上，虚拟钢珠快速地旋转着，落入了转盘“红12”的凹槽里。庆祝的霓虹光闪烁，无声的，因为我只能听见引擎的喘息。瞳孔微缩着。
气缸充盈，压缩，火花塞迸发的电火花猛烈地点燃，推动着活塞，然后是连杆，最后是曲轴。我幻想，排列成星形往复运作的它们，在几千度转瞬即逝的高温下，多么美丽眩目。而那之后排出的废气，又是多么污浊肮脏。我的头发铺散在地上，倒垂的头颅拉长了纤细修长的脖颈，那是沾满猎手唾液的天鹅颈。
耸动继续着，湿润了干涩与疼痛。我飘荡着，又沉沦，缄默地感受自己的躯壳，它在变幻。我“被”听见了新的声音，就伏在耳畔。
“我爱你。”
死了算了。连绵的记忆翻着篇章，伸出的手，穿过牢房的铁杆，攥住了我的灵魂。我感受着温度。暖和的冰冷。但我还活着。
“为什么是我？”
揉捏，舔舐。猎手逗弄着猎物，尖爪划过它柔软的肚子，一根根肋骨，仿佛下一秒，猩红搏动的心脏，便会展露。
“疑虑会让你痛苦。”
我的嘴被堵住，望着车顶。涓涓的溪水，淌着粘稠的流体，穿越缝隙。胶囊绕过舌尖，滚入喉咙。我感到了幸福，裹挟进了蜜似的溶液，窒息，昏沉。结束了。
他披着衣服离去，锁上了车门。我赤裸地躺着，蜷缩，犹如刚降生的婴儿。滴滴声。
绝望来得恰是时候，带来了满足与快意。玻璃在敲打下震动，血洒在了上面，从我脸庞的倒影下流落，与泪珠重叠。肮脏的咒骂从喉咙深处，灵魂之中挤出。最后那一秒。
我不想死。
几千度的美丽火焰吞没了我，之后，是肮脏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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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唤醒了，陌生的触感支配着一切。纷至沓来的感官压垮了我的情绪。几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冷漠，有讥讽，也有温柔。我都不明白。
厚厚的壳缠裹着，他们告诉了我很多，悲伤的，迷惑的，痛苦的。我都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
我刺痛自己，来证明存在。无谓的期待与兀自的背叛。他们需要我，也认为我需要他们，法律的，道德的，生命的。我都不明白。
“我需要幸福。”
“那不是幸福。”
空落的灵魂，已经被记忆中的大手捞空。还被那之前父亲满足的嘴脸侵占，还有母亲的疯癫，和哥哥的悲伤。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我们只是缺少幸福。刚愎自用的，冠冕堂皇的，欺瞒虚伪的。我都明白。
但他们赋予了我又一次的机会。
我不想死。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从内而外敲打着壳，等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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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明媚的，也是假的。我似乎得到了什么，但没能逃离幸福的魔爪。有人死死地拽紧了套在我脖颈的绳索，进退维谷。我没法解开它，但至少有了目标。
我的过去被血淋淋地剥开，并展示。冷漠的言语，单薄的机械音。爱究竟是什么？哥哥恨着我，因为他爱我；我恨着父亲，因为他爱我；母亲恨着我，因为她爱我……我又恨着谁呢？我向前走着。
死亡。还有更多的背叛、手段与陷阱。他们是为我死的，至少我这么认为。法律与公正，我湍急的流水下，是一个个打着旋的水涡，吞食着不慎的生命。我是被人推搡着向前走的。
被把玩的棋子，这可笑么？忙忙碌碌的人啊，又有多少不是呢？怀疑，释然，寻找。拨开雾障后黑墨一般的无边棋盘，回首，身后亦是。我被人提起，放在前头，四周是环伺的敌人、陌生人和压力。
信息的数据流在明里暗里地倘徉，我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痛苦与诅咒被攥紧在掌心，利刃伸进了咽喉与绳索的缝隙。
回应是生硬而猛烈的，但被柔和地扭曲。也许是因为我渴望着，壳咔咔地浮现出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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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对着陌生的哥哥，不再是疑虑，也不再是悲伤。他也失去了所有的恨意与爱。我举起了一把重要的枪，数字闪动的光影下，银黑相间的金属反射着光泽。他大睁的瞳孔里，是黑魆魆的枪口。我扳动了扳机。
肌肉的撕裂是痛苦的，骨骼寸寸地碎裂。电流催动着弹丸钻透了他的脑袋，我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赤脚的痕迹由暗红的血污刻画在地面上，画出了一道歪扭的直线。我躺在他的身边，将失神抽搐的头颅拥在怀中。他用手，想撩去了我长发上的污垢，拂去我灵魂上的牵绊，却沾染了更多。死了。我也找到了，牺牲了几乎一切得来的数据。它具象成了一枚小小的、方方的黑色芯片。
但很快，它就成了一段毫无意义的乱码。断臂自保？弃卒保帅？远算不上吧，可悲的结局，对所有人，和所有的故事。天上的星光依然是假的，人们手里依然紧紧攥着幸福，悲剧重复上演着，只是换了副躯壳，换了个名字。
我很幸运。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崩碎的外壳似是冬日的雪花涟涟而下着。
引擎进气、压缩、点燃、排气，周而复始，驱动着滚滚的命运向前行驶。
阵阵海风摆弄着我的发絮，我靠在窗上，回望倒视镜中的广告、转盘与偌大庄严的城。
收回视线，望向手中。
我捧着芯片，难掩泪水地微笑着。
—————————— end ——————————
作者的话：我知道这是篇意义不明的谜语，本质上也许是一个安利，最近刚补完壳中少女三部曲，还不错，推荐大家前去一睹，故事里的一部分内容会变得清晰明了。当然，即使是为了致敬，我也不可能全然地把原本的故事整个誊写下来，那叫抄袭。更别提它是有原文小说的。所以只会在起始部分和世界观设定上有很多共通的地方，主旨稍微近似，有关救赎。剩余的，我就想写点别的东西了，也会删改些有点太玄乎的内容，所以承接的部分，转折的部分和收尾的部分都会是另一种意味，是新的故事。之后会以练笔第二题写下另一个视角下的故事，那篇就不会谜语了（有一定概率咕咕咕，所以本质真的是安利（笑））。
馍评：个人没看过《壳中少女》，从文（谜）字（语）中感觉，是类似赛博的世界观，主角有受家庭折磨（感觉有遭受父亲和哥哥性侵的部分），以及被情人当作工具利用的悲惨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