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练笔之十八:一如既往
白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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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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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发霉的雨夜,唯有壁炉中噼啪燃烧的干木为炉前的老人带来了干燥。
《沉思》微弱却稳定的从雨落声中悠扬盘旋而来,老人从大衣兜里摸索出一根抽过一截的雪茄和火柴盒。
红磷滑过砂纸,火焰从微弱的火星到一簇明亮的火焰。老人在黑暗里慢慢的抽烟。
烟头的火弥散了思绪。
人生七十载,如梦似幻,泡沫破灭在即。
半个世纪,他从年少走向沉默的黄昏,将看见永眠的午夜。壁炉上摆着一幅照片,那是他大学时的毕业照。
毕业照上没有他的身影,
他看着灰白的画面,满是皱褶的手摩挲那些模糊的脸庞,摩挲过中间的空位。
他不由得陷入回忆,在六十年前读书的时光。那时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下雨时带着自行车守在桥边。
桥上很干净,没有泥,只有干净的像玻璃一样的水洼。
当有穿着裙子的姑娘掩着包跑过时,他就立马跳上自行车从姑娘身边飞奔而过。
水就会溅湿姑娘的裙摆,美好的白嫩风光若隐若现。
轻浮的口哨声与女孩们的气恼,随着呼出的烟雾散去。
老人轻笑几声,噼啪噼啪的燃烧声还在继续。
那些曾被我调戏过的美丽姑娘,现在又有几人还活在世上呢?
他干瘪的手抚过满是岁月穿线的苍老脸庞,他从第一道沟壑数到最后一道,数着这恍如徒劳一般水中捞影的一生。
他摘下雪茄拿捏在手,优雅地吐出一口浓雾沉沉地笑。
这世间一切流过之后并非毫无痕迹,时间遗留的脚步都凿成了皱纹。
我年少时认识的人皆已亡故,我亲眼见证长大的稚子也已朝我走来。时间啊时间,真是最沉默的刽子手,它每分每秒都在谋杀一个时代。
窗外仍雷雨交加,一只湿漉漉的乌鸦从掩着的窗子空隙钻进,它进来后一声不发,深红的眸子望着老人。老人心知是时候了。
他开始回忆自己完整的一生,
未有可耻之事,也没有成就骄傲的伟业,流离失所的一生全是费尽心思苦捞水中月影。
他喃喃念着他的理想。曾经许多人仰望着他的造物。
他曾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引领着无垠的白雾向黑暗冲刷而去。
这些记忆累如汪洋,老人放任自己在洋流里坠落。
他又想起二十多岁时在极东认识的姑娘,那个姑娘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若非墙上那张斑驳泛黄的照片尚且保存,他连模样也忘记了。
照片中的少女手中捏着一根章鱼烧,笑意吟吟地递给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
模糊的面容挡不住有了引子的记忆冲刷,那个夏夜的爱意经岁月的陈酿,从双颊的沟壑中顺势而下。
少女的幻象跨越了近60年时间来到他的面前,像那时一样伸出双手渴求回应。
他捧着虚幻少女的手,难掩泪水的微笑着。
时光已成旧照,温暖却一如往昔。
[一个人要错过多少爱,才能懂得拥有的珍贵。]
[一个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人要在沉默里多少次咬牙切齿,才能将荆棘的冠冕刺入皮肉而一声不吭。]
狂风暴雨从大开的窗户中涌了进来,壁炉中的火变的微小。
老人明亮有神的眼眸望向乌鸦,生命的余烬猛烈燃烧。
“我只感觉一阵风吹过,吹走了我79年的跌宕人生。”
火熄灭了。
“嘎嘎。”
在雷雨交加中,乌鸦飞走了。
章评:文字有着让人逐渐平静下来的潜质,正在此时,突然冷不丁的黑章,实在破坏了美感,不能圆润的融入其中,略显突兀,不如不黑,然否?本来简介里想写“男人至死仍是LSP”又或者“震惊!老人临死前最不能忘怀的竟是二次元幻象!”后来想想,还是正经一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