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练笔之十九:日落·基德
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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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山谷,
明亮,贫瘠,风啸嘹亮;
千里黄土,渺无麦谷,
磅礴,厚重,满怀挚爱;
风滚的野草,散乱的灌木,
喘息的马儿,缄默的人儿;
形影相吊,悠悠长路,
初升日辉,指引前路,
还有那永恒的、逃不去的苍天。
这一切啊,衬出的孤寂,
像凋零的百日草般苍凉,
像鹰隼在万里高空游弋,
像残月在暗夜中微亮。
趋之不散的孤独,
附骨之疽的孤独,
亘古不变的孤独,
唱啊,唱啊!
歌声来自沉默的唇边,
歌声来自苍茫晨色间。
(改编自《啊,拓荒者!》的草原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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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不通。”马上的男人将捡到的诗向身后撒去,像暴雨天那离港的小舟,被风儿急不可耐地卷向了无边而高远的天空。
“日落·基德!”一个声音从后头传来,“就让我为你的逃亡生涯,画上个句号吧。”
基德策马回身,眼前是那普鲁士蓝衣与灰底白斑的马,恰是他不知是第几次面对的赏金猎人“疯狗”。
“下马吧,基德!掏出你的引以为傲的武器。”疯狗翻身站定在褐黄的土壤上,溅起一阵烟尘,“我不会对手无寸铁的无趣之人下手。”
基德无言,拇指与食指一拧额前的棕色帽檐,跃下了马。右手悬在了腰旁。
“这样才对……”疯狗见基德迎战,也摆好了架势。整个世间,仿佛只有那太阳在缓缓地上升。它越过了连绵崎岖的山峦,又越过了基德肩头,照向了疯狗的双眼。
这一瞬间!砰!青烟从基德平举在腰侧的枪口升起,而疯狗的枪则飞向了远处,弹仓与里头的子弹,随着那呼之而去的弹头落了一地。马儿们惊慌地刨着蹄子。
基德立刻翻身上马,朝着愣神的疯狗低头致意,掉转马头,双腿一夹,向晨光疾驰而去。
“日落……基德!”徒留身后那不甘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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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印第安酋长酒吧,闲散的客人谈笑着享用午餐,酒保擦拭着那仿佛永远都不干净的木杯。简单的舞台上,三个西班牙乐手操着响板吉他,演奏着欢脱轻松的曲子,他们唱着赞美大地的歌。他们身后的木墙上,张贴着大量通缉悬赏的单子,有些被扯掉,有些画上了叉,更多的则完好如初。
吱呀!木板活动门被推开,进来一鼻头硕大,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拨动琴弦的手停了,酒保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所有人噤了声。
“来杯啤的!哈,大杯!”男人对三个从台上匆匆退下的乐手视若无睹,吆喝着大摇大摆坐在了吧台上,“喂!安妮今儿不在这?”他对酒保发问。
“她……”
“老子问你话呢!麻溜的。”他猛拍桌子,震得木屑落了一地。
酒客食客私语,透露出这男人就是镇中恶名昭著的无赖。
“安妮……她今天去进货了,晚些才回来。”
“哦~进货啊……先交一半吧,夜里会有人来收。”
“派克!你!”
“我什么!不愿意?!”
酒保脸色铁青,攥紧了拳,最终还是偏过了头:“我们知——”
吱呀!木板活动门又一次被推开。马丁靴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来者步伐稳健地来到了吧台前——隔开派克两个位子——的高木凳上坐下。
“来杯水,一点吃食。”他摘下了棕色牛仔帽,放在了一旁。
“好,好嘞。”酒保瞧见了他腰间的枪。派克也见着了,他打量着新来的牛仔,眼神恶狠狠地剜向牛仔的面庞。胡茬冒着,饱经风沙,一副游荡者的做派。
“哼。”派克不稀罕地嗤笑出声,“先上我的酒!”
“好!”
“我劝你……别指望一条丧家犬。指不定更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家伙。”派克拿过酒灌了口。
“啊?哦,哪会……”
牛仔沉默地抿着手中的水。
吱呀!木板活动门第三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大的是个二十上下的橘红发女人,笑颜留下了些许已经褪去的少女稚气,但又多上那么几分岁月带来的西部风华——高而结实。小的是个十岁未满的金发男孩,围着似是姐姐的女人大呼小叫着,脸涨得通红,耳朵也是。但很快,两个人都板下了脸。
“派克。”几乎是从女人牙缝中挤出的声音。
“噢!我的甜心安妮来了!”派克站了起来,提了提裤腰,走向了安妮。
“别恶心人,这儿不欢迎你!想女人外头就有两婆娘!”
“哦吼吼~我喜欢有脾性的。”派克凑了过去,“那俩娘们有什么劲?谁没玩过?”
“派克~我们可听得见呢~”门外传来一阵慵懒、轻微沙哑的女声,然后是一串窣窣的笑声。
“别管她们。”派克直接上了手。啪!安妮回了他一耳光。
“滚!”
被打的无赖啐了口吐沫,勾了勾嘴角。他一撩夹克,露出了别在裤袋里的枪。
“安妮姐让你滚!”小男孩上去推了下派克,但又怎推得动?无赖一脚踹开了他。客人们和那酒保,有男有女,可没一个敢吭声。
“够了么?”意料之外的冷声打断了无赖接下来的话,他回头,目光落在了出声的人身上,是那牛仔。
“好!好哇!有人逞英雄来了!”他哈哈大笑,扭着身子走了过去,撑着吧台,“来,酒保!上杯牛奶。”
“呃……”
“牛奶!”
一杯牛奶被递到了派克的手上。
“大英雄。”他嘲笑,“多喝两口奶,长大点就知道别多管闲事了。”顺着吧台,他把那杯奶滑给了牛仔。
牛仔端起牛奶,站起了身,晃着手中的杯子,看向派克。
派克收敛了笑容,他忽地伸手去拔枪!电光火石间,牛仔把奶泼向了派克,蒙了他的眼,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啊!杂——”派克掏出枪的手被反锁着压在了吧台上,牛仔再是一击膝顶撞在了派克的肚子上,让他连连干呕没了骂人的气力。牛仔松开了钳制的一只手,拎着派克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凶悍地甩在了桌沿上,涂上了猩红的血痕。
“啊!妈的——”惨呼的派克倒在了地上,捂着汩汩流血的脑壳翻滚着。牛仔呼了口气,坐回了座位。
“麻烦快点。简单的就行,鸡蛋烟熏肠面包。”他对惊呆了的酒保说道,后者才恍然回过神。刹那间,酒馆里倏地洋溢出了欢呼的雀跃,但与此同时,也有深深的忧虑……
“先生!您、您麻烦大了——”酒保磕磕绊绊,“唉!我们也麻烦大了!这无赖是当了附近马贼的小弟,这才没人敢招惹他!今晚他们还会来例行扫荡的!”
“马贼……”牛仔古井不波的面庞第一次颤动了下,“知道了,我很快就走。”
“这!这不是走不走的问题……”
酒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余下派克的哀嚎、男孩委屈的抽泣和安妮的安慰声。
“唷!路过的帅哥……嘻嘻……”外头慵懒女人的声音便显得清晰不已,“能给我们这些无辜的女人一些烟么?一两根就好。”
“抱歉,我忙着找人。”
“嘁~”
吱呀!木板活动门第四次被推开,又进来个牛仔,但普鲁士蓝的夹克和亮闪闪的新马丁靴都让他更加光鲜亮丽些。他走进了酒馆,先是诧异这儿的一片狼藉,后迅速地锁定了自己要找的人。
“日落·基德。你逃不掉的。”笔直朝着吧台的基德走去,但被门口的安妮拦住了去路。
“先生!”她坚定地站在那,还搂着抱紧她大腿的男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允许你在我的酒馆里找他麻烦!如果不同意,请出去吧!”
蓝衣服的牛仔环顾四周,他将众生态尽收眼底。这里的人,惧怕但又钦佩基德。
“尊敬的女士,我是一名赏金猎人。”他行了个礼,“我想你们并为真的了解过那个男人。英雄未必都光鲜亮丽,也可以是比无赖更可怕数百倍的魔鬼。”
“日落·基德……”酒保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向基德。
赏金猎人找到了那通缉板,大步向前,上了台子,撤下了其上贴得最高的一张通缉令:“大家看看吧。”他将纸张卷起丢给了安妮,“日落·基德,悬赏五千美元!罪名,屠了内布拉斯加高原上的一整个镇子。”
哗然声、惊呼声,还有那趁乱逃走的派克弄出的门板摇晃声。安妮难以置信地接过通缉令,展开查看,上头的画像果真与眼前的救命恩人有着八成相像。“基德先生……真的是这样?”
“疯狗。”基德并未作答,“别吓唬这儿的镇民了,我接受你的挑战。”
“你明白就好,我们得把一切都了结了!”
“了结……哼。”基德起身,“走吧。”
“你们!”安妮本想再说些什么阻止两个人的决斗,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所有人都跟随着两位牛仔走出了酒馆。
正午的街道上,黄沙被温热的风卷起,在当头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为数不多的阴影都在那植被、干草垛或是木屋之下。两位牛仔相视对立,背过身去,开始数步。
“一。”
嬉皮笑脸的女人们收起了平时的作态,莞尔着,玩味地欣赏着牛仔们的稳健的步态。
“二。”
围观的客人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的举动打乱到决斗的严肃。汗从牛仔们的脸颊上滑落。
“三。”
小男孩拉紧了安妮的裤管,把头埋了进去。
“四。”
安妮手心贴在男孩的背上,变得汗津津的。紧抿的唇后是咬紧的牙关。
“五!”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但是两位牛仔并没有任何一个倒下。他们冒烟的枪管一个指向了大树,一个指向了草垛。树上掉下来一个人,草垛后也传来扑通一声。两个拿着枪械窥视的人,脑门上都多了个血洞。
“龌龊的鼠辈。”疯狗骂道。一旁沉默的基德把枪收回了枪套。
镇民们愕然之后忽地围了上来,观察那死去的二人,确认了马贼的身份,转而向两位牛仔投去了热切的、恳求的目光。
“先生们!不,英雄们!”
“帮帮我们!赶走那群马贼吧。”
“还我们安宁和富饶。那群杀千刀的家伙!”
疯狗扫过那两具尸体,和乞求的镇民,一口答应下来:“已经做了,那我必然不可能坐视不管。特别还有女士如此请求。日落·基德。”他询问基德,“看来我们的决斗得暂缓了,你不会当逃兵吧!”
基德捻了下牛仔帽,往酒吧走去,路过安妮与酒保时,他低语:“告诉我们具体的情况吧。”
欢呼声,雀跃声,拥护着两名牛仔回到了酒馆。有人又去找来了镇长,他们谈论起了马贼的事宜。烧杀掳掠,一桩桩恶行听得疯狗是咬牙切齿。
“镇上就没有警长么?!”
“以前有的……后来就没人敢当哩。”镇长是个龙钟老人,面皮已是松松垮垮,皱纹密布,“谁当上这警长,就会被马贼杀了。没人敢了,没人敢了……”
“几个月前也有年轻人试着反抗。”安妮说道,“但都失败了……越是反抗,那些个马贼便下手越狠。几十号人啊……各个拿着枪火。镇民能搬走的都跑了,没骨气的男人便当了叛徒,没脸皮的女人便低三下四的。”
“草他妈的混账!”疯狗还是没顾得在女士面前保持礼貌,爆了粗口,“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女士,今后您们的生活便能不受叨扰地安稳下去。”
“该怎么做呢?”镇长反问,“你有信心一个人摆平马贼?但你们杀完了他们,我们也该……”
“不仅仅要靠我们。”基德第一次出声,“我有几个想法。马贼夜里来,最多提防我和疯狗。对于你们这些人,自然会疏忽大意。所以……动员全镇,我们布置陷阱,守株待兔。”
“陷阱?”安妮问道。
“是个好主意。”疯狗附和,“在马道上挖上坑陷,往门上挂上装着热油的锅炉,还有那绊马索……”
“没错,镇民的青壮年也得准备好家伙,随时备战。”基德补充并发问,“马贼一般从哪来?”
“东北面。”
“好。那我负责带着镇民筹备北面的陷阱。疯狗。”
“南面交给我吧。镇长,你快快通知镇民,这是为了所有人。”
众人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陷阱,动员年轻人加入这场保卫家乡,保卫亲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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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基德正与那酒保挖着坑洞,一铲又一铲的土壤被堆成了小土堆。
“哈……”酒保重重喘息,打破了只有铲土声的长久沉默,“基德先生,你其实可以你走了之的。镇民把你们视作救命稻草……其实我不愿你为此冒险,毕竟——”
“你希望我一走了之?”基德反问。
“我当然不,但这群山贼也不会像暴徒那样把镇子怎么样的,他们全靠我们过活!”
“你希望镇子毁了,人死了,再后悔?”
“不……”
基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向了酒保:“你知道的。”
“我知道了,后悔意味着一切都晚了,”后者回望,轻轻点头,“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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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屋里烟雾缭绕,安妮管着几口炉子烧着热油。门口,疯狗正指挥着镇民在每一道马匹同行的隘口设上了绊马索,撒上了钉子。
“牛仔先生,能聊两句么?”安妮招呼他。
“没问题,女士。什么事?”疯狗挥挥手让镇民去照他说得办。
“你当真不愿意放过日落·基德?”安妮问他。
“不是我不放过他,女士。”疯狗心平气和地解释,“说句实话,我相当欣赏他现在的为人,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决斗。但这不能抹除他曾经犯过的错误,总有伤心失意的苦命人渴望用他的死,来抹平仇恨与痛苦带来的空虚。”
“你!嗳!”安妮气急,但对方说得又甚是有理,只能唉声叹气,“那我作为一个女士恳求你,不要在这个镇子与他决斗,如何?没人忍心看这样的戏码。”
“我会考虑的,但我们得先跨过眼前的难关。”疯狗致礼,“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再找我,先去忙了。”话音落,他走向了干得热火朝天的镇民们,组织起了新的工作。
“又何苦呢?”安妮摇头,但很快扑出的热油让她不得不收敛心神,应对分内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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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西部荒野,太阳是最好的时钟。它有条不紊地西落,将血红洒满大地。然后是那迷人妖艳的紫色,挂在天际,逐渐吞没了整片天空,化为墨色的幕布。所有的布设已然准备就绪,镇民与牛仔站住了自己的岗位。不多时,镇子不远的平原,点点火光如同那悬在空中的繁星逐渐耀眼——那是马贼们手拿的火把油灯。他们如往常长驱直入地浩荡而来。
街道的静谧转瞬间被惨叫与辱骂打破。镇民在暗,通过制定好的计划从多个方面袭击了马贼,将他们引进了精心设计的陷阱。喧闹声,枪击色,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在镇子响起。火光,月光,乍现的火舌……在夜色里照亮了半侧天空。
当马匪踏进了镇子的核心区域,只剩下狼狈不堪的残兵败将,全靠头目色厉内荏的吼声,才勉强没有溃散。基德与疯狗,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砰砰砰!连珠的子弹从两侧呼啸而来,顷刻,又夺走了近十名马匪的性命。剩余的几人,吓破了胆,胡乱地朝着黑暗的房屋回击,几乎打光了枪中的子弹。头目见形势不妙,兀自丢下手下冲进了一栋不起眼的民宅。
“糟了!”疯狗低呼,快速地上弹,在暗处联手基德清扫了剩下的敌人。当两人默契地突入房门时,头目已经将躲在这的镇长胁迫在了身前。
“狗娘养的!你们有本事不管这老头的死活!”头目歇斯底里地吼着,拿枪抵住了镇长的太阳穴,把身子侧了过来,缩在了人质之后。
“不用管我——”镇长嘴上如此说着,但身子已经打起了颤。
“放下你们的枪!混蛋!我敢保证,即使你们射爆了我的脑袋,这个老鬼也活不下去!”头目用手腕扼住了镇长的脖子,防止他多话,“你给我闭嘴!”
疯狗与基德用这间隙对视了一眼。幽暗的房中骤然闪现两朵火花。
头目的枪被打飞了,弹仓与里头的子弹,随着那呼之而去的弹头落了一地。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也彻底被击了个对穿。满脸难以置信的头目瘫倒在了地上。
“我以为,你会射他的枪。”疯狗收起了左轮。
“我以为,你会射他的脑袋。”基德反唇。两人干笑。
“哦,老天爷。”镇长劫后余生不断地感叹。兴奋的民众涌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请去参加庆功宴。西班牙乐手弹起了热情的吉他,鼓手拍击着律动的鼓点。
“啊!日落·基德!”嘈杂的人声中,疯狗依然不遗余力地下着战书,“明日正午,决斗,你给我应下!听到没!”
“值得庆祝的日子,别提这些!”安妮将一杯刚填满的啤酒塞到了疯狗的手里,“喝酒!来!”
“当然……嗝!”
“哼!”基德全当没有听见,轻哼了一声,他环顾四周的喜笑颜开,拿起了一杯烈酒端详。似乎是再三的犹豫后,他开始轻轻啜饮。
这座不起眼的小镇,在那一晚,载歌载舞到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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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疯狗从醉酒中惊醒,他讶异地发现基德早已骑着马离开了镇子。所有人都悄咪咪地瞒过了他——安妮还彻底地把他灌成了任人摆布的醉鬼。虽是怒极,但疯狗也无法去责怪这些镇民,只得赶忙骑着马,向东方追去。
“日落·基德!!!”他的呐喊隔了几千英尺还能听得真切。
众人聚集在小镇边沿,望着英雄的离去。小男孩拼尽全力,跟着大喊。
“叔叔们——谢谢你们!
“你们是英雄——”
“到底什么能打破那赏金猎人的执念呢?”安妮感慨。
“其实不只是他的。”酒保轻语。
“为什么这么说?”
“日落·基德,我曾经听说过他的故事,从一个远从西面来的客人口中。”酒保喃喃,“他曾经就是正气凛然、枪法超绝的警长。当然,还有强者都有的那份放荡不羁。”
“啊?”
“是的。镇子并不是他屠戮的,换句话说,那应该是他所保护的镇子。有一晚,他因为酗酒醉倒在田野里,整个镇子都被暴徒给毁了,没有人活下来。
“后来,他虽然报了仇,但寻不到活下去的目的,便把暴徒烧杀掳掠来的财产埋在了一个地方。他以那份财产为悬赏,发布了对自己的通缉。自那日,日落·基德,这位传奇便开始寻找自己的坟墓。”
安妮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为什么……不告诉那赏金猎人?”
“不也挺好么?那牛仔虽然枪法也很超绝,但日落·基德打发他并不是难事。所以说,这是两个人的执念啊……”
“孩子!记住他们……”镇长摸了摸男孩的头,“要记住他们啊!”
天与地的交际处,疯狗的背影再难瞧见。他掩入了飞扬的荒凉黄沙之中,追随着日落·基德的步伐。
夕阳西下,温润的橙红光泽再次流淌在黄土之上。日落·基德策马驰骋,身后腾起了长长的沙浪。一阵卷风,将一页纸张吹进了他的怀里。基德拿起一看,似乎又是几句吟游诗人遗落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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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啊,唱啊!
歌声来自沉默的唇边,
歌声来自苍茫晨色间。
孤独的旅人,你意去何方?
是那坟墓,抑或家乡。
孤独的旅人,你何不回望?
瞧那沙幕,赏那夕阳。
柔情恼人的孤独,
浪漫凄美的孤独,
激情奔放的孤独,
唱啊,唱啊!
歌声来自嘴角的笑颜,
歌声来自沉沦暮色间。
基德回首,背后是那沉在山崖间的残阳与滚滚沙尘。隐约间,他看见了一颗麦种大小的黑点缀在大地上。
悔恨,曾有过。但保护过些什么的如今,未必如此。
他轻笑,将诗页再一次洒向空中。
“日落·基德!!!”
作者:这篇是纯粹的安利向,关于一个有些年头的游戏《时空勇者》。我取了其中一个章节西部篇,经过加工修改,在保留了原有故事特质和框架的情况下,将剧情写了出来。游戏本身有八个章节(算上最终篇九个),涵盖了从原始猿人到未来太空多个时代的故事,取材广泛,如西部篇的牛仔,科幻篇关于太空漫游与异形的致敬,功夫篇对邵氏电影的效仿……几乎是尽善尽美。所有的故事,又被通过中世纪篇串联,还是玩起来非常激动人心的游戏。当然,游戏本身因为是老派的jrpg,所以肯定保留了些中二、热血、奇幻的元素,这些元素也被制作人当作灵感构成了许许多多的玩法,倒是颇有意思。总之,希望读者感兴趣的话,能去了解下这款游戏。当然,如果是喜欢jrpg的游戏玩家,那自然更是不能错过。
馍评:既然作者卖安利,那么我也来卖安利。接下来的部分将说一些《猎魔人》(即巫师系列游戏原著小说)中的情景。
我素来喜欢干练的描述,相对于驴子以“马贼”做引子,以一种比较拖沓地节奏再带出主角的惊艳表现,杰洛特的登场就比较符合我的喜好:“后来,人们是这样传说的:他从北方来,穿过制绳匠之门。他徒步而行,手中缰绳牵引着一头负重的马匹。时值午后,各色商户早已关门歇业,大街上空空如也。空气躁热难耐,陌生人肩头却围着黑色披风,格外引人注目……”
以及对于“英雄主义”的行为,我也更认可《猎魔人》中的处理方式:“他们在凯尔·莫罕一遍又一遍地告诫我,不要跟这种事有所牵连,不要云游骑士或者去维护法律。不要卖弄技艺,只是为钱工作。可我还没离开五十里路,就像个傻子一样卷入了争斗。你知道原因吗?我想要那个女孩喜极而泣,亲吻她救星的双手,而她父亲感激地跪倒在地。可事实上,她的父亲跟着那些袭击者一起逃跑了,女孩身上沾满了秃头男人的血迹。她呕吐起来,歇斯底里。我走过去的时候,她更是吓得昏过去了。从此之后,我就很少插手这种事了……”
世道残酷,能在你交谈时认真倾听的是少数,能彼此托付些什么的更是难得。所以文中这种“马匪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的情节,甚至有些戳我笑点。
最后,个人还觉得结尾说得多了些:抛开可能存在的安利因素,揭露警长的过去是不必要之举,他过去到底是个人性萌发的江洋大盗?还是被人舞会的人民警察?留给读者想象岂不更好。但赏金发起人是他自己是个很有意思的点子,只不过推荐写得再隐晦点:
“疯狗”追入警局中,发现那些寻常摸鱼的文职警员们正忙着准备新的悬赏公告材料,他拨开人群,看到基德把帽檐压得很低,在与警长握手告别,警长手中托着一个饱满的钱袋……
还有啊,“马匪”真的好容易看成“麻匪”。
故意看不透.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