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练笔之十八：夏日小故事
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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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把故事书轻轻放回床头柜上，看着儿子翻身入睡的背影，轻轻松了一口气，起身拿起空调遥控器，关掉了这台嗡嗡作响的机器。
遥控器“滴”地一声，像是个开关，儿子立马不安生起来。
“别关空调啊！我热！”
孩子挣扎着坐起上半身，挥舞手臂想要夺回遥控器。
“别闹，乖！给你开电扇。”秦君把遥控器举过头顶，避开第一轮袭击，但是显然小家伙不会这么快安分下来，“嘿，安静，安静。你知道为什么空调不能一晚上都开着吗？”
秦君知道儿子最大的弱点，他故意用这种欲擒故纵的语气摇晃着自己的声带，让声音听起来很有悬疑广播剧的感觉。
“为什么？”果然是儿子带着赌气成分的哼哼声。
秦君继续吓唬儿子：“你听说过空调里藏着鬼的故事吗？”
儿子也许被这种煞有介事吓到了，缩了缩脖子。
“这种鬼呢，白天就藏在空调里，让我们都找不到它；晚上啊，等大家都睡着了，才出来找吃的——而你猜猜看，它最喜欢吃什么？”
儿子似乎不敢听下去，“哇”地一声喊了出来，把门外的楚欣给引了进来。她白了秦君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空调遥控器。
“整天吓唬孩子有意思吗？”她转头又“滴”地一声把空调打开，“开定时，两个小时，孩子睡着也就关了。”
秦君无奈地摇摇头，抓着儿子的手把他整个人塞回被窝里：“那也让我讲完嘛。”
“讲完孩子还睡不睡觉了？这小事精不睡，你还想不想睡了？”
秦君举手投降，乖乖让出了还弥漫着飒飒凉风的卧室。
好在儿子没有想要知道这个小小鬼故事的后续，偷笑着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听着温柔善良的妈妈收拾邪恶而讨厌的爸爸，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你也真是，吓唬孩子这么好玩吗？空调开会儿就开会儿呗，你差那点儿电费吗？”
“哪能呢，这不是怕孩子着凉吗……”
“就你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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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欣第二天是被厕所马桶冲水的声音闹醒的。不是一次，而是断断续续的好几次。
她勉强撑开眼睛，踩着拖鞋走出卧室，就看到儿子捂着肚子从厕所跑出来。
“怎么了儿子？”她赶忙把孩子拦住免得他乱跑，“别在家里乱跑，小心摔伤。拉肚子了？”
“妈！我爸昨天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孩子认真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哭腔。
“什么真的假的呀？你爸又给你说什么了？”
“空调里，有……有鬼！它肯定钻到我肚子里去了！”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秒杀了楚欣。楚欣回头看了看房间里四仰八叉躺着的秦君。
过了半分钟，秦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发红的耳朵从卧室里出来，看向儿子，一脸迷茫：“这是咋了？你妈说你拉肚子了？着凉了？”
“爸爸，你说的鬼，是不是会钻进人的肚子里去啊！”
儿子依然一脸认真的模样，看起来真的被吓坏了：“它是不是会把我肚子里的东西都吃掉啊！爸爸，人如果没有内脏，是不是会死掉啊？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秦君差点没给噎着。得！昨晚随口编的一个故事，儿子居然真信了，这下可真要命。
“怎么会呢，昨天我可没说完呢。这个鬼啊，白天躲在空调里，到了晚上才出来找吃的。可是它怎么会吃人呢？你想嘛，它要是把人都吃了，那么谁来开空调把它放出来呀。”
这点脑筋急转弯，当然难不倒秦君。不就是编个故事哄孩子吗？
“那它都吃些什么？”
“把你收藏的那些纸片人啊、小卡片啊什么的都统统吃掉！”
秦君试图张牙舞爪凑近儿子，原本的恐怖氛围像一个气泡一样，“噗”地一下就被秦君戳破了。
儿子突然就垮下脸来，面无表情地和秦君对视。
楚欣用力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脑袋：“你搁这讲冷笑话呢？”
“那可不，空调鬼得吃了冷笑话才能制冷嘛！”秦君连忙点头陪笑，一边安慰儿子，“真没事的，你肚子疼就是受凉了嘛，下次晚上就别开空调就好了。”
儿子乖巧地点点头，但是依然捂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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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儿子的腹痛到下午都没好，反而越来越厉害了，一家人只能去医院解决问题。
孩子是急性胃穿孔。
医生问最近孩子是不是暴饮暴食了。楚欣摇头。
医生又问孩子是不是最近吞了什么异物。儿子摇头。
医生还问孩子是不是有先天疾病。一家三口都摇头。
医生说，那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不过该治还是得治，准备手术吧。
儿子有点害怕，在手术前问爸爸，说手术室里是不是也开空调。秦军想了想理所应当啊，不然医生全副武装不得闷死，就说是。
儿子又问，那一个空调里装得下两个鬼吗？
瞧这问题问的！秦君心想，这你爸胡说的，他知道个屁！
馍评：不知道这空调里头到底有没有“寄宿着鬼”，不过我是把这个故事当作“寓言故事”来看的——父母的玩笑话孩子也许会当真的，而且搞不好会造成无法预计的伤害。相信读者多多少少能对此感同身受。
我爹就是一个容易“口出暴言”的人，记得以前初三的时候周末坐车去长沙考试（当时市外生要想读长沙名校基本只能靠考），我一下子没把塑料袋绑好在椅背挂钩上，被我爹说了一句：“你们90后真是毁掉的一代。”
这事我大约能记一辈子。
现在我也快到了中年危机的年龄，时常也会思考：将来如若为人父母，该如何做个合格的父母呢？
不过这还是想得太早了：我还是比较适合做长沙孤独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