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练笔之十六：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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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故涵的作品在市中心美术馆展览的第一天，就吸引了全国各地爱画人士前来观摩。
说起这个王故涵，其实原先本没有什么名气，庸庸碌碌三十余年，也没得过什么奖，只是近来放出的一副新画，吸引了大家注意。当然，也有不少“评论家”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讽着：旁门左道罢了，上不得台面。
不过呢，这也是信息时代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在私人画展上拍下了它，传到了围脖夜话（一杂学论坛）上。不到一小时，评论就如洄游的鱼群般浩浩荡荡地将这个帖子推上了热门。说来也巧，梁警官最近正好在这个论坛上潜伏着，为了一桩调查了许久的案子。而当他看到热门帖顺手点进去时，夹着烟头的手指凝固了。屏幕的蓝光反射在他的厚镜片上，映着烟头的火星渐渐蠕动，直到烫到了手，他才终于像冬眠苏醒的蛇一样，抖了一下，顺手将它扔进了烟灰缸。
三日后。
拥挤的人潮中，梁警官戴着他一成不变的木框眼镜，捏着美术馆的入场券和焦急的记者、悠闲的老者、兴奋的学者一起等待着检票开始。即使“精心打扮”过，梁警官也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虽然这时代流行复古，但他褶皱油腻的风衣领子和明显磨毛的下摆，都让他像一个上世纪穿越过来的人物。
等了许久，梁警官感觉自己甚至睡过一觉了，队伍终于开始缓慢前进。他捏着票子，跟着他人的步伐缓缓摆动自己的身体，一边想着待会儿看到那副画后自己要做什么。想着想着，他又想抽烟，又想出去狂奔，总之就是感到人群里的自己像是被囚禁的野兽，哪哪儿不自在，想跑，想逃。
“嗳，没事吧你？”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戳了戳。
转过头，是一个留着清爽蘑菇头的小女生，眼带笑意看着他：“我说大叔，你不会是熬夜开车赶过来的吧，也是为了王故涵？”
她的声音说不上好听，但有着自然的亲近感。梁警官不自觉把兜里的烟又往里塞了塞，说道：“嗯……是为了他，他的画，我看过，很……嗯，是很好的。”
“哈哈哈得了吧！你们老一辈的人真的会欣赏这种离经叛道的画嘛？可不要敷衍我呀，我可是美院的研究生呢！我跟你讲……”
女生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讲了起来，什么艺术风格，什么运笔手法，反正都是一些“老一辈”的他听不太懂的东西。不过看女生开心的样子，他也就没打断，索性和她并排往前慢慢挪，也算搭个伴。
过了一会儿，终于快要排到他们了，梁警官却瞥见一个酷似故人的身影匆匆拐过回廊的转角，马上便在视野中遗失了。
“王——”他差点叫出来，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插在衣兜里的手紧紧握住成了拳。
压抑着心中的冲动，梁警官终于检完了票，他扯了个理由和女生分开了，循着自己早已探好的路线直奔那副画。不知是因为看到了实物比较失望，或是在巨大的展馆中迷失了方向，所幸它面前的人不是特别多。
梁警官按捺不住悸动，呼吸急促，脚步沉重地向那边走去。
那副画已经映入眼帘，是了，就是它：沉重的乌云以轻灵的笔法点缀于上方，看似杂乱实则异常写实的骨堆安静地躺在下面——明明是写实的手法，画出来的事物却是如此不切实际。在这个国家，除了未开智的孩童，以及误入歧途的可怜人，大抵都是不会相信这种东西存在的——画面中央，一名衣衫褴褛的男性匍匐在骨堆之上，向半空中一个看似尊贵却又亵渎的生物（或是别的什么？）跪拜，那物生着鎏金的双翼，体态如同雄狮一般，身负五彩珐琅钎金肩甲，头戴七色宝石厝银蛇冠。而在这些看似华贵的装饰之间，那物应该是脸的地方却是一团比乌云更深邃、更神秘的黑暗。
梁警官静静看着这幅画，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继续缓慢前进着，无意识地伸手拨开前边挡路的人，双眼无神，却又充斥着渴望。他在画的正前方站定，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头，挤出一个不属于他的诡谲笑容：“——————”
旁人只听到他口吐晦涩的语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他倏然瘫倒下去。
“啊！——”人群静谧了一秒后，迸发出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声，空气中充满了恐慌。
只有几个人看见，男人倒下的时候，画中那美妙而又奇异的生物，消失了。
【“喂喂喂，这样的剧本是不是太突兀了啊？”我停下打字的手，看向身旁床上躺着的另一半。
“啊，有什么不可以嘛，反正我的能力就是很bug啊，很多人要是不靠现实灵感作弊，怕是一辈子也想不到哦~”疑似自恋地抖了抖双翼。
“好吧好吧……说来说去，都这么久了我也没见你变出个脸来啊，都不知道你是真的菜还是忽悠我取乐……”吐槽了一句，又敲起字来。】
看到这种情况，人群都互相拉扯推搡着跑出去了，有的报了警，有的喊了保安，总之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一瞬间的惊恐过去，好奇的本性又占了上风，他们又三三两两探头探脑地回来了。
而大家回到展室的时候，发现画里的那东西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所有人的呼吸声像是被瞬间吸走了，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房间的空气也一道庄严起来，像是在为谁举办一场无声的欢迎仪式。
作者：文中【】内的内容，可以不看，不影响阅读（甚至有利于降压）纯粹不皮感觉莫得灵魂罢了。
馍评：打破次元壁的部分的确是败笔，但皮这么一下很开心。以及作者在邮件中说：因为被塞了所以摸了个鱼。看来口球才是第一生产力。